放学后,我来到车站等候公交车。130路驶来,我急急忙忙上车,刷了卡找一个座位坐下,位置正好在驾驶座的右后方第一个。
我抬头看了眼天空,时间不早了。天空呈现出青灰色,像几缕淡墨融在清水中,隐隐约约的只能看见一点光亮。“口罩要带好。”司机对我嘱咐了一句。司机叔叔带着蓝口罩,看起来四十岁左右,黢黑憨厚的圆脸上写着认真尽职。我收回目光,摊开作业本于膝上,焦急地反复盖着笔盖,试图在这短短的车程中解出几道数学题。但是周围环境昏暗,我努力地瞪大眼睛,用仅存的一点点光线读着题目,水笔踌躇地在纸上动着,解题速度如同蜗牛。
“啪——”车厢头部的灯突然打开,车厢的前半部分被照亮,作业本也被照亮。我惊讶地抬起头,明明还没到站点啊,怎么就开灯了?司机叔叔回头望了我一眼,声音从口罩中传出:“看得见吗?”突然接受一位陌生人的善意,我有点反应不过来,心.0279.nEt头突然一暖,好像这盏灯顺带着也照暖了我的心。萍水相逢,能得到这样的帮助,真可谓是生活中的“小确幸”了。刮入车厢中的来自初春的晚风似乎温暖了一些,不再叫嚣着钻入我的领口和裤管,心像是被人浸泡在温水中,又像被人温柔地呵护在怀里,一股热气回荡在我的胸腔。
我笑了笑,希望司机叔叔可以看懂这隐藏在口罩下的谢意。水笔在纸张上飞快地舞动着,在灯光的照射下我写作业的速度也快了几倍。
快到我要下车的站了。我盖上笔盖,合上作业本,走近分隔我们和司机的栏杆。犹豫了一下,我撑着栏杆,对着司机道了声:“谢谢。”他的反应不亚于我刚刚的受宠若惊,他楞了一秒,旋即腼腆地笑了,我能看见他的眼角幅度夸张地挤出了一条条鱼尾纹。他摇摇头:“不用不用。”我第二次弯了眼角,转身下车,两个学生对我投来好奇的目光。
一盏黄昏时分的灯,照亮了一纸作业,也照暖了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