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在老家种过一颗樱花树苗,但觉得这树苗本身不壮,老家的土质也不好,种完之后,就不管它的死活了。
一年后返乡,我看见樱花树似乎没有长过,之前怎么高现在依然怎么高,树上的叶子也是稀零凋落,青不青黄不黄,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。爸爸站在院子里说:“拔了吧,怪难看的。”奶奶看了一眼树苗,说:“留着吧,我下午去买肥料。”爸爸皱眉说:“一把年纪,别辛苦了。小孩子种着玩玩的,弄弄掉算了。”奶奶态度坚决,这就出门去买肥料了,爸爸也无可奈何,只能说:“慢慢去,别累着。”
第二次回家,那颗樱花树长高了一点,有点树的样子了,叶子却还是没几片。爸爸仔细看了下,原来是长了虫,他又说:“拔了吧,都长虫了,活不了。”奶奶摆摆手,从屋里拿出一副破手套,带着老花镜.0279.NeT,开始找虫子。她昂着头眯着眼,看到一个黑点就上手去捏,很快就脸上就汗涔涔了。爸爸欲言又止,主动出门买了农药,下午又背上喷雾箱开始杀虫。
五年后的春天,我又一次回到家乡,路上就在想:那颗樱花树长得怎么样了,活着还是死了?进门的时候,还是愣住了,千朵万朵的樱花长在枝头,粉色的、白色的,形状像酒杯,黄色的花心延伸到花瓣外,冲着我们微笑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风一吹,樱花款款飘落,在地上打着旋儿,整个院子都笼在淡淡的馨香之中。
奶奶就站在院子中间,朝我挥挥手:“娃儿回来啦。”我鼻子有点酸:“奶奶,樱花真好看。”奶奶眉眼舒展:“因为是你种的啊。”
我们离家太远了,远到几年都回不了一趟家,远到奶奶把念想种在了一棵树上。树长大了,奶奶也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