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火堆,在我的记忆里每年便也只有一回或是两回,火任何时候都能烧,可人却并不是任何时候都在。烧火,是过年团年的仅次于吃年夜饭的大戏。倘若没有,这个年在心里便空落落的……
事与愿违,正当我们几个堂兄妹撺谋要一起烧火时,婆婆发话了:“今年村里说了不准烧火,违者要罚200元。”我们都很懈气,大人也没办法,只得安慰我们。幼时性子.0279.NeT便玩劣的表叔听了却说:“不得!不得!(不可能!不可能!)之前我们在那儿烧的时候,那管的人走旁边过理都不理我们!”我们听了都很雀跃,立马又重新捡起柴烧火。
“熙熙,挖坑!用锄头”“王可乐,你在干嘛,还不快去捡柴!信不信我告诉你爸!”“佑佑,别乱动!火都被你弄熄了!”就这样,火终于引燃了,可我们还得搬来几根凳子,为大人们摆成一个圈,真是苦哉!痛哉!不愿哉!大人们上了座,嗑着一把一把的瓜子聊起话来,特别是我妈,那叫个眉飞色舞,口若悬河,传授着她的独家秘藉。大人们听得啧啧称绝,两眼放光;我们小孩却太阳穴都要被念炸了——她讲什么呢?原来是小升初和中考见解、育儿方法。天阴蒙蒙的,不远处的坟包前插着新点的蜡烛,并摆着酒和猪头肉,清风袭来,并着一层淡淡烟火的硝烟味。
忽然间,比我小些的熙熙提议道:“不如我们烤东西吃!”大家立刻撺掇起来,由我打头,去外婆的地窖里拿红薯。地窖窖口盖着层厚厚的,金黄的,被晨露打湿的稻草,洞里黑乎乎的,依稀能从洞外透过的光看见几根红薯,正当我们猫着腰在潮湿的窖里摸来摸去的时候,一道操着极浓的四川口音的话响起:“你们干啥子?唉?又拿我红薯,搞来又不吃。”只见外婆站在窖口骂着,把我们赶出来,“我来!”她又重迈进去,出来时抱着几根又大又甜的红薯,递与我们,却又骂骂咧咧道:“啷过怎么这么浑喏(怎么这么浑)”,我们笑作一团,抱了红薯道:“婆婆,你最好了!谢谢婆婆!”她嘴上依然骂着“去!去!莫在这儿耍滑头”,可我分明看到她小心翼翼地盖好草堆时,那皱着的眉头下隐隐带着笑。
红薯滚入土坑中,亦或是配些土豆,等烤好了取也来,烫得人直跳,金黄的土豆配上香香的辣椒粉,入口时又有些木碳的清香,好吃极了!真的,我依然那样深切的怀念着那香香的土豆与红薯和烧得人痒痒的火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