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经转折,我终于回来了。
回来了,但我却已经不是那时的我——一个丢了故根的归客。
晨曦熹微,小巷清幽。我踏着满地的朝晖,向熟悉的胡同走去。早起的人不时从我身边擦肩而过:骑着车的,走路的,端着早点的……扑面而来的风,裹挟着童年时所极爱的甜槐花的蜜香。
走近铁锈斑驳的大门,向里张望。墙和天一样灰,黑灰的漆露出斑驳的杂色。
随着“吱呀”的声响,那个尘封的一隅被打开,里面我所熟知和未知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。
院中的大槐树只有零星的残瓣了,怎料想那曾风吹过便花瓣纷飞,拂了我一身还满的花树已如此。风吹过,花瓣纷纷凋零,洁净的纯色纷飞,我的视线一度迷失了。
在很小的时候,奶奶常常带我去采树上的槐花。摘很大一箩筐,然后在院子里挑拣,将茎杆摘去,腐瓣除去,就坐在花树下,浸在花香里。我总愣着看奶奶灵活地除干净一片又一片槐花。奶.0279.nEt奶有时会突然停下,伸手在我头上揉揉,笑道“嗬,头上落到蜜了。”说完便将花放进嘴里。她说,很香。我便也时常去抓头上的花,真香!
纯色的花,很香很香。
长大了,离开了乡下的小院,来到钢筋水泥揉团起的城市,我便再没看到过那么纯的颜色。但没事,一到槐花盛开的季节,奶奶总会让父亲带一盒槐花蜜给我,开盒就是两朵灼灼盛开的槐花。一直一直,不知到了多久以前,父亲带给我的槐蜜我不再有时间打开了,也不再愿吃了。
太甜,已经腻了。奶奶知道,便也没再做过。
我一直想,是城市的喧嚣将我染上了颜色,我便也只是忙碌地扑进斑驳的色彩里。我把心里的纯色丢了。
风止,树曳。看着一地的纯白,再看看这个庭院,看看盒中的蜜。我终于又回来了,蜜仍是记忆中的香甜,心也仍终归于平静。
几经转折,归来仍是一片纯色。
回来了,是我,还是那个我。
真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