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又下起了雨,江南的雨细腻润滑,而像绒丝般的细。但有风吹过,那些轻出鹅毛的雨水便在灯火的映衬下歪歪斜斜的。它们抚摸着在雨中行色匆匆的人们肩上,压在湿冷的青石板路上,或留在人们心里。刹那间,寒凉的雨水便融化在了他心中那所房屋的檐上,传来火炉般的“滋滋”声,再看,心中也只剩下那所房子于无穷的温暖了。
那房子里,一位老年妇女正倚在一把旧藤椅上歇息,一旁的火炉里时不时迸出一两颗火星。火焰照映着她的脸庞,那上面满是沟壑。她的眼窝深陷进去,唇微张,两只失去光泽,干涩的眼呆呆地望着门口。她的棉袍上有几个洞,大概是在添柴火时擦破的。衣边发黄,有的边角甚至卷了起来。灰白衣袖上有一块方形、突兀的布,布边上是几行密密的针印。炉中的木柴爆裂,发出的声音传到了心眼里:
“.0279.neT家,家……”
忽然听见有人敲房门,那老人奋力站起,伸出僵直的左腿,右腿微曲,挣扎着,艰难地来到门口。
“——吱。”门开了。但门外,只有呼啸而过的北风,和地上久未清理的落叶——。
老人摇了摇头,静静退回藤椅,在途中,她差点摔倒,但她黯然无光的眼,始终直盯着那狭窄的木门,早已准备好的微笑也只能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她只好闭上了眼,但紧闭的双眼仍盼着睁开时,门口有一个高大丰硕的影子……
他猛地摇脑袋,想忘却那房子,忘却炉火,忘却那心中地故乡。
他不断纠结着,竟在清晨,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室大哭起来。
隐隐约约,他的内心似乎又开始呈现那老人,那炉火,那只有一人的家,那永远无法忘却的故乡。
忽然,他停止了哭泣,眼神更清澈了。他坐到车里,朝心中的故乡开去。